戚筠之所以对战况如此自信，是因为他和鞑靼打了这么多年，除却那些需要失败的战争，他就没有让鞑靼人的铁蹄跨过他驻下的防线。
在辽东节节败退的当下，戚筠的到来一定程度上给予了辽东将士们信心。
毕竟毕竟年少气盛的李聿，在沙场上保守的戚筠或许会更加适合此时的辽东。
但很快，这份信心就被打破了。
战地上不是不能允许失败，但是没有人能够承受得住接二连三的败退。
戚筠抱着盔甲冷脸踏上风阙关的城墙时，关上的每一位将士都在装作不经意地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有打量，有探究，有不屑，也有为又打了败仗的担忧。
“看什么。”戚筠沉声扫了一眼与他一同往议事厅走去的孟方平，“抬起胸膛，给我堂堂正正地走进去！”
这是戚筠回辽东后打的第一场战，也是他打得第一场败仗。
但很快，就有了第二场，第三场。
冬日作战本就艰难，再加上一日比一日低落的士气，对上犹如草原上的野狼般朝辽东腹地侵略的鞑靼人，将士们完全成了被鞑靼追着碾压的羔羊。
再加上辽东失去了可攻可守的三沙营
，鞑靼人占据着三沙营以南的千里城墙，那是这十多年来李家军为了抵御鞑靼建立在边境线上的长龙，可眼下，鞑靼人霸占着三沙营，他们借着有利地形轻而易举就能将出现在平坦草原上的辽东将士击退。
三沙营的城墙从前是辽东北地的堡垒，可在此时此刻，三沙营成了挥刀捅向自己人的武器。
就算是看不惯的戚筠的李青山也选择了沉默，面对不断失利的战场，没有人有心情打嘴仗。
戚筠站在大厅中，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无声地斥责。
孟方平比他更羞愧，他是从晋城大牢中被戚筠捞出来的，本来想着能够借着这一场胜战重拾在军部的威严，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别说打胜战了，就连从鞑靼人的刀下捡回来一条命都变得如此艰难。
“老侯爷……”孟方平试图辩解，却被戚筠抬手止住了。
“鞑靼改良了他们的战马和盔甲，这绝对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此前我们认为鞑靼只是将需要耗费巨大人力打造的盔甲用在了对付三沙营上，可到如今，我们都错了。”戚筠望向厅子中的所有人，“鞑靼不是打造了一支针对李家军的军队。
他们这些年蛰伏在格桑草原，打造了一支用来打败辽东的军队。”
辽东不止有李家军，辽东还有数十万不擅骑射的步兵。
就连李家军都不敌鞑靼人，更别说那些在草原上移动速度缓慢的步兵了，在鞑靼人眼中，他们或许就是草原上待宰的羔羊。
这场战不好打，不止是因为鞑靼铁蹄来势汹汹，更是因为眼下凛冬过境，将士们撑不住了。
这样严寒的天气，在户外站上一整天都能冻死人，更别说提枪上阵。
所有人都知道，眼下这个情况，率领三万人迎敌，就会有一半人冻死在暴雪之中，成了冻土下的枯骨。
“这是在送命！”李青山用力捶了一拳桌子，满脸怒火，“这战这样打下去还有什么意义？朝廷呢！朝廷死了不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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