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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7 解决之法(下)【求月票】(1 / 2)

男人几乎要气笑了。

现在究竟是谁在逼迫谁?

他横剑颈上都换不来一丝丝动容,宁图南自己不出面,反而将独女推了出来跟外祖父对峙。他几乎肯定,自己这把老骨头今天自尽于此,结果也不会是城门大开而是身后宁氏老弱尽数伏诛,血流成河。念及此,握剑右手不受控地颤抖,心中愁肠百结,唯有叹息。

论心狠,他确实比不过宁燕。

他也想不到幼年伏在他膝上糯糯唤“阿父”的孩子,有朝一日会将他逼到这个地步。一个建国才十来年的国家,谈得上什么感情?一份高官厚禄,称得上什么留恋?竟能让宁图南放弃亲人、放弃家族、昧着良心送血亲去死?何其冷血、何其无情、何其让人痛心!

纵观乱世千年,国家灭了建,建了灭。

过于频繁而显得廉价,如何比得上血亲?

“阿祖,还请三思。”

外孙女的声音如鬼魅如影随形。

男人叹息一声,这一瞬肩膀都佝偻了好些,仿佛被无心力量抽走了精气神。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放下剑,收剑归鞘。守将见状也彻底放下悬吊的心,男人真要死了可就完犊子。

万幸,老东西还有几分理智。

“近来城中有贼匪作祟,为保阿祖与几位兄弟姊妹安全,便让孙儿亲自护送回府吧。孙儿也许久没见阿祖了,甚是想念。”爷孙二人正好借着机会共聚天伦,好好促进感情。

男人视线似要透过少女看到她母亲。

唇角冷哼,转身上马道:“打道回府。”

四个字像活生生从他后槽牙挤出来的。

明眼人看得出来,经此一事,他与宁燕之间的父女感情所剩无几。哪怕这一劫过去,两家也可能断亲,老死不相往来了。少女翻身上马跟上,她带来的兵分列两侧紧紧跟上。

武卒披坚执甲,让围观群众不敢吱声。

他们哪里敢顶风作案啊?

地上那具无头尸体就是前车之鉴。

宁氏上下一个不剩被送回去,暗中怂恿促成这局面的官员高门噤若寒蝉,惴惴不安。

他们怕死了。

怕宁氏父子会将自己供出来,怕宁燕拿他们开刀震慑有心人,怕主上回来秋后算账。

“这对父子当真是废物,被宁图南吓唬几句就逼回去。一个是她父,一个是她兄,哪个身份不能借题发挥?宁图南有胆量当街弑父杀兄吗?”说白了还是吓唬,气势上压迫。

宁氏父子气场就弱了一截。

“是啊,错失最佳冲关的机会。”

他们想看到舆论闹大,倒逼宁图南松口。

宁氏父子不牵头,他们想借题发挥都不行,一时不知多少人愤恨捶桌,对宁燕行为咬牙切齿:“城中疫病严峻,宁图南不肯放人就是不给吾等活路!有生之年,此仇必报!”

宁氏宅邸。

少女笑眯眯将一群亲戚送回老家。

附近也没围观群众,外祖跟大伯脸色不善,她不想留下来自讨没趣,拱手便想告辞。

“呵呵,人前说得天花乱坠,人后翻脸不认。这会儿没了外人,你演都不肯演了?”

面对外祖的冷嘲热讽,少女实话实说道:“阿祖也不想见孙儿,孙儿不想讨没趣。”

“好个倒打一耙,好赖都让你说了。”

男人捂着胸口险些怒急攻心。

一侧大儿子抬手扶住老父,对少女这侄女千万个不满意。这份不满从上一代开始的。

家中人丁不算兴盛,早年夭折好几个,活下来的女儿更少,他作为兄长一开始很喜欢妹妹宁燕,兄妹俩也曾亲密无间,自从宁燕跟着弟弟们一起在族学启蒙后,他从宁燕身上收获的情绪不是纯粹兄妹温情而是压力与自卑。

父亲的赞许都是给宁燕的,失望都是给他的,偶尔还夹杂几分恨铁不成钢。他头悬梁锥刺股,一天只睡两个时辰也没宁燕随手翻阅几眼记下的多。夫子的戒尺,父亲的罚抄。

少年时期无数苦闷时光发酵腐烂成心魔。

他对宁燕从引以为傲扭曲成埋怨。有爱也有恨,爱恨交织让他无法排解宣泄——一个迟早出嫁的女儿何必这般优秀?又何必让他这般难堪?冰雪聪明的妹妹会看不懂他处境?

理智告诉他不该怪宁燕,他应该怪自己平庸,他应该怪父亲将宁燕当成磨砺宁氏男儿的磨刀石——但,自我剖析本就不是易事。多少人用了一辈子也无法承认自己就是废物?

他不肯接受现实是人之常情。

人到中年,他以为自己能逐渐看淡。

却没想到他的儿女也生活在宁燕独女阴影之下,从学院再到入仕,前者屡试不中屡战屡败,后者平步青云就跟呼吸简单。同僚偶尔投来意味深长的打量,每一眼都让他窘迫。

似乎每个人都在问他——

为什么放着这门煊赫亲戚不走动?是不想走吗?人家指缝漏点资源都能让人鸡犬升天吧?宁氏得多亏待宁侍中,才让宁侍中跟娘家井水不犯河水?宁氏有如今是自作自受喽?

他受同僚阴阳怪气,他夫人出门赴宴也被好事者旁敲侧击,每句都能扯到宁燕身上。

夫妻俩这些年受到的气一天一夜说不完。

他被打击出免疫力了,但他夫人跟宁燕这位小姑姐没咋打交道,憋着一股气不服输,一年三百六十日都在鞭策儿女一定不能被宁燕女儿压到无法翻身,他看着又心累又憋屈。

儿女每次下学回家,一家子的苦瓜脸。

因此,他对侄女没好脸。

今日之事让这份不喜呈指数增长。

他抿了抿唇,道:“你回去转告你母亲,此番也不用太得意。不论城中疫病能不能遏制,她今日举动都会树敌无数,朝野上下皆是仇家。只有千日做贼,哪有钱日防贼的?”

“伯父也说是贼,哪有官怕贼的?”

“好,好一个牙尖嘴利。”听到自己善心提醒被少女讽刺回来,心中火气更旺,羞愤道,“那我就看看,她宁燕拿什么平息事端。”

少女意识到自己说话太呛,不由软下几分态度——说起来,阿祖跟伯父也没想着自己逃命让母亲为难,只求将子嗣老弱送出去,自己留下给母亲一个交代,这份心是不错的。

只是——

母亲没法承受这份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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